张婆子的话音没落,跟在后面来看热闹的人顿时一片哗然。
谁都知道王家老大昨天被石头砸到腰,都说不行了,拖到镇上去了,原来成了个废人!太可惜了!
而这居然是李家的那个小儿子干得?不可能吧?
有人就想起来了:“还别说,昨天快晌午,我说那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跟闺女似的李家幺儿子咋从山上那边过来,还用袖子挡着脸,下摆还撕开了好大一个口子。我当时还诧异,这孩子莫不是从山上滚下来了呢。原来是去害人了啊!”
“你可别瞎说,这可是人命关天呢!”
“你这么一说,我也想起来了,昨儿一早,我就看到李家的三小子,拖着个铁锹,偷偷摸摸的往山上去了。我当时还想着说,这李家发生了她姐那样见不得人的事情,倒是长大了,还晓得上山去了呢……”
……
众人七嘴八舌,本来村子里这个时候就闲着,多的是无聊的人,眼睛那么多,总有那么些人看到了李金龙。
这前后一对照,大家心里都有了数。
李大贵脸色一变,扭头去看小儿子的屋子,房门窗户紧闭着,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。
李大贵最了解这个儿子,这个表现看来,肯定是他没跑了。
可这事不能承认啊,这是死仇啊!
那边王大秀吓傻了,只满口的说:“你们胡说!胡说八道!嘴里嚼蛆生疮的贱人!我家金龙昨天哪里都没去!就在家里呆着!你们看错了,看错了!”
“看错了?一个人是看错了,这么多人都看错了?黑了心肝烂了肚肠的下流种子!欺负我们王家没人吗?今儿个你们要不是给我们王家一个交代,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,你让我儿子成了废人,我王家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,我家老大伤成啥样了,你家小儿子就得成啥样!给我家老大作伴!”张婆子啐了王大秀一脸。
“你放屁!你们这大晚上的冲到我家,红口白牙就说我儿子害了你儿子,有啥证据?我家金龙好好的读书,跟你家老大又没仇没怨的,怎么会去害你家老大?你这是就是讹诈我们家!”王大秀也不是省油的灯。
一听张婆子要把自己最疼爱,最引以为豪,后半辈子的小儿子打残,护崽之心大起。
“问的好!我也想问李金龙,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,你一向不是自诩为读书人,最是要孝敬父母的吗?怎么这个时候躲在房间里不出声?心虚了是吧?害怕了是吧?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找到你头上了吧?”王永珠紧赶慢赶,终于赶到,听到了王大秀的质问,上前一步,拦住了张婆子张口欲出的痛骂。
这个时候,要想达到目的,反而不能骂了,众人都是有怜弱扶贫心理,自己这边要是表现得咄咄逼人,只怕大家不由自主的可能就觉得一直被骂得李家人可怜了。
先前张婆子的骂还可以说是因为气急了,一个当娘的心疼儿子,骂什么都情有可原。
可这个时候就要比冷静,比证据,比悲痛和受害的可怜程度了。
王永珠这话一出,外边叽叽喳喳的声音都顿了一下,四周一片安静,等着屋里的李金龙的回答。
屋里长久的沉默,没有人做声。
嗡的一声,看热闹的人炸开了锅,这不是表明了李家这小子心虚吗?不然为啥连出来对质都不敢?
王永珠一声冷笑:“怎么?不敢出来?想也知道,你这样只知道背后害人,还没胆子承认的怂货,怎么敢站出来?还说自己是读书人?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?读书是教会里面礼义廉耻的,你咋没学到,反而学得这般心狠手辣,心计阴毒?像只阴沟的耗子一样,以为躲在屋里就可以躲过去吗?我数三声,要是你不出来,四哥,金斗,金壶,你们就砸门,把他给我拖出来!”
“好!”三叔侄齐声答应道。
“一……二……”还没数到三,沉寂了半天的屋里终于有了动静,李金龙把门打开,仰着头走出来:“孔夫子没说错,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——”
“呵呵,没女人你是咋生出来的?你娘能生出你跟你姐这样的货色,是挺难养的,一般人也养不出来啊!能做出这种阴狠毒辣的事的你,难道不是小人?孔夫子的确没说错,最难养的两种人都在你们家呢!”王永珠知道拽文不符合自己的人设,干脆的顺嘴胡说,倒是噎得李金龙一愣。
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,平日里觉得李家这个小子就各种看不起人,如今看他被王家丫头两句话就怼得只翻白眼,大家都觉得心里痛快。
李金龙脸色十分难看:“不知所谓!胡说八道,有辱斯文!”
“别给我扯这些有得没得,说吧,为啥要害我大哥?”王永珠不想继续跟这种脑子有坑,坑里是水的极品多说,直接问道。
李金龙手一紧缩,眼睛胡乱的看着四周,就是不敢看王家人,努力镇定的说:“休要冤枉于我!我一直在家读书,从来没出过门!”
这是死咬着不承认了。
“没出过门,这是什么?”王永珠一招手,金斗将手里的铁锹哐啷丢在了李金龙的面前。
王大秀被这声音吓了一跳,低头一看:“这不是咱家的锹么?咋在你们手里?昨儿个我就说找不见了,感情是被你们家偷去了!”
李大贵眼前一黑,恨不得扑上去掐死这个看不清楚形式的婆娘。
这个时候还胡乱说话,这是恨不得自家金龙去死啊?
李金龙声音发飘,脸上惊恐之色都掩饰不住了,还死鸭子嘴硬:“我不认识!我不知道这是什么?”
“是吗?这把铁锹,就在我大哥受伤的地方不远处发现的,上面还有墨水痕迹,已经一枚墨水的手印,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,把你的手伸出来,对比一下——”王永珠指着地上的铁锹冲着李金龙挑挑下巴。
李金龙脸色煞白的退后了一步,一手双死死的笼在袖子里,不敢拿出来。